韩国历史上多位总统传出家族腐败,不只是个人道德缺失问题,重要的是制度与文化的深层因素。韩国政治制度化远未成熟,政治人物动见观瞻,举足轻重。

  韩国前总统卢武铉先生23日登山坠亡。外界多认为系担任总统期间,家人受贿东窗事发,其本人将面临司法调查,而有牢狱之灾。卢武铉先生义不受辱,方出此下策。消息传来,又怎不让人错愕不已,感慨万千。(5月24日《新京报》)

  回首来时路,卢武铉先生出身可谓寒微。农家子弟的他,在毕业于釜山高等商业学校之后,一路打拼,29岁他靠自学通过有现代科举之称、合格率只有2%的韩国司法考试。32岁毅然放弃声望更高的法官职务,选择风险极大的律师职业。之后他以劳工和人权律师自命,一举成名。在韩国民主化的过程中,他更是无役不与,全程投入,最终入主青瓦台,成为韩国第十六任总统。而他寒门子弟一路走来的传奇历史,自然赢得高度评价。

  曾记否,韩国国民在其上任之初,曾寄托无限期待。即使在韩国宪法法院审理弹劾总统案时,韩国民意依然给予身处险境的卢武铉坚定支持,最后法院判决恢复其总统职务。原因无他,多年来困扰韩国政坛的政治腐败丑闻,让韩国民众对卢武铉如大旱之望云霓,思治心切。而有着“清廉先生”美誉的卢武铉,在竞选时克敌制胜的利器,正是宣称要终结腐败政治,推行清流治国,让人好不心动。即使对其治国期间经济政策与北方政策的失败,支持者纵然不无微词,但往往加以包容淡化,转而强调卢武铉从政清廉,不必苛责云云。

  可惜卢武铉鞠躬下台后,腐败丑闻缠身,近年来韩国媒体屡屡爆料:卢氏妻兄与幕僚种种索贿受贿的消息,几乎无日无之。而卢武铉是否对此一无所知,也备受质疑。在被检调机关传讯后,卢武铉关闭个人博客,自称已经深陷泥潭,无资格再提民主主义、进步正义。正当人们以为卢先生面壁思过,接受司法审判。却传出卢先生坠亡的噩耗。莫非是以严于律己,宽以待人作为座右铭的他,以死谢罪,终于走上不归路?

  韩国历史上多位总统传出家族腐败,不只是个人道德缺失问题,重要的是制度与文化的深层因素。韩国政治制度化远未成熟,政治人物动见观瞻,举足轻重。而韩国作为发展型国家,政商关系历来过于密切,政治献金大多流入党首账户。“一人得道,鸡犬升天”的东方文化,从“前现代国家”向“现代国家”转型的过程中,强调清廉民主的政治人物也不易出淤泥而不染。金泳三、金大中(甚至卢武铉)出于对家人经历苦难的补偿心理,对其受贿听之任之。未来韩国上下应以卢先生的血泪教训为鉴,在处理政商关系、提升政治伦理、防范政治腐败方面痛定思痛,以图振衰起弊。

  对卢武铉的个人悲剧宜哀矜勿喜。前尘往事已成空,知耻近乎勇。其心路历程,发人深省。正是:尚待盖棺难论定,如今我为先生悲。千古艰难唯一死,伤心岂独卢武铉?

  □俞飞(学者)